那是一个小小的瘦弱的背影,握着木剑在夕阳下挥剑,即使是在严寒之地的尼坲尔,他的身上也满是汗水。外面有小孩子跑过,脚步声急促而欢快,手里握着的彩色纸筝飘在空中飞进了奥德斯家的院子。
他小心翼翼地捡起了那个老鹰形状的纸筝看了好久才慢慢地走到院门前将它还给那个站在大门铁栏杆外张望的孩子。那道大门仿佛就像是一个牢笼隔开了他与外面的世界。牢笼外的孩子虽然和他一样满头大汗,显然是玩耍过后赶在回家吃晚饭的路上。当他因为交还纸筝而触碰到那个男孩子柔软的手时,那个男孩惊讶地说道:“你的手掌好硬啊。”
说完便道了谢蹦蹦跳跳回家去了,男孩子看着那个欢快的背影想起父亲不允许他那样随意蹦跳,因为那样看起来很没有礼貌不沉稳。
“像个精神病院的疯子!”他记得父亲如此严厉到。
“你是我奥德斯的儿子!你和外面的那些孩子不一样!以后你是要上战场的尼坲尔的军人,训练是必不可少的!”小小的少年低头看了看自己原本细嫩的手掌上已经磨出了血泡和老茧,皮肤粗糙到连上面的纹路都清晰可见,手指因为长时间暴露在冷空气中生了冻疮。
他鼻子突然有些酸酸的,但是父亲告诉他作为一个军人不能轻易地哭泣,因为在战场上是没有时间为别人流泪的,流泪的下场就是成为下一个死亡的人。而死亡的人,对于他们身后需要守护的国家将毫无意义,什么死于荣耀,到时候都将化为灰烬。
人死了,那么荣耀又有什么用呢?荣耀只不过是为了让更多人自愿为国家献上自己生命的理由而已。
“ 奥德森!你不训练站在那里干什么?”父亲严厉的声音在远处响起,他吓得一颤然后转过身去,他恐惧着低下头害怕父亲看见他眼中有泪。
“ 算了,今天的练习也差不多了,快去吃饭。吃完饭来卧室找我。”
已经长大成人的少年躺在血泊中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他的腿已经被砍断了,胸口被刺了一个血窟窿,黑红色的鲜血喷出,像是一朵血红的蔷薇绽放在尼坲尔的冰天雪地里。他的眼睛如湖水一样平静,想着些童年的回忆,望着天上盘旋着等待吃死尸的苍鹰。
奥德森伸出满是鲜血的手伸向长空:“你是来吃掉我的吗?那么请将我的灵魂也吃了吧。我愿将自己被禁锢的灵魂托付于你,希望你带我飞出这片严寒之地,然后让我自由地……”
那鹰仿佛听懂了他的话飞了下来落在了他那只伸向空中的手,轻轻地啄了下他的手指,指尖上的吻在尼坲尔代表着绝不违约的誓言。
啊……临死前居然会想起这种回忆,我的人生是有多么的无聊啊……
那个少年如此想着就闭上了眼睛。
在那之后他就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他变成了一只鹰,不断飞翔着好像不知道疲倦。他从未栖息于某个树枝上,只是不停地飞着。翱翔的感觉十分美好,那是他毕生渴望的自由。
然后有一个人用弓箭射中了他,他感觉不到疼痛,就那么直直地坠落到地上。他看见那个射中他的人就是他的父亲,他抓起他的双脚用铁链锁住放进了一个笼子里。父亲每天都要教他说话,不会说就不会给他食物和水,还拔他的羽毛作为惩罚。
【想再次获得自由吗?】
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他脑中回荡着。
【那么就杀了他。】
然后他又变成了一个人类,手中持剑的人类。
【他死了,你就可以再次变回自由的苍鹰。】
他的父亲正背对着他,站在他的面前。他可以悄无声息地一剑杀掉他。
【杀掉他,杀掉他,杀掉他你就自由了。】
最终,他举起了手中的剑向那个身影刺去。
”铛!!“ 是剑碰撞的声音。
“ 奥德斯教父!”泊瑞奥莉斯心下一颤,那个浑身黑色铠甲像是傀儡一样的士兵不断地向奥德斯进攻,然而不知道奥德斯今天这么了,好像状态不佳的样子。不仅仅是奥德斯,所有平时骁勇善战的尼坲尔士兵们今天总感觉有点力不从心。
不一会儿,尼坲尔的士兵就失去了三分之一的兵力。
“用力攻击啊!你们今天怎么了?没吃饭?!”一个士兵砍向林奈,泊瑞奥莉斯立刻拔剑挡了回去。
“殿下!我们下不去手!他们都是本应该死去的尼坲尔士兵!其中也有我们的兄弟!”其中一士兵回答道。
“那你不会踢他裆吗?!把他踢昏带回尼坲尔再说啊!”泊瑞奥莉斯喊道,然而手下挥剑的速度也怠慢了下来,害怕伤到面前的黑色士兵。
“没有用的。”躲在泊瑞奥莉斯身后的林奈突然说道。“他们没有痛觉,而且这是亚尔夫海岛国的巫师所创造的梦游傀儡术,不杀死眼前的目标就不会罢休的那种。”
“梦游才不会像他们这样吧?!梦游的人还会杀人的?而且速度这么快?!”
“有人梦游中还会自杀呢,怎么就不能杀人了?”
“那我倒希望他们自杀!”
“尼坲尔的士兵听着!他们都已经是死去的人了!站在那里的只不过是一具空壳!他们不再是你的家人了,而是你们的敌人!不是你们死就是他们再死一次!”林奈一边躲着向她砍来的剑一边喊着。但是所有人看着面前那些亲人的脸却还是下不去手。
有些人睡着迷失着,然而他们却清醒着。
不一会儿,尼坲尔已经失去了一半的兵力,并且因为体力的下降再也无力抵抗傀儡一样不知疲惫的黑色士兵,尼坲尔士兵还在以很快的速度减少着。
“就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开这该死的术法吗?!”泊瑞奥莉斯已经筋疲力尽,速度明显比之前慢了很多。
“没有,除非他们自己还有一丝清醒的意识。”林奈斩钉截铁,捡起了旁边死去士兵的剑作出攻击的架势。
“上帝啊,你拿剑姿势压根不对!该死的心狠手辣的老斯格特!我要杀了他!!”士兵相应倒下,泊瑞奥莉斯的神情越来越沉重,她就像是温室里娇嫩的花朵,还从来没看到过如此多的人死在她的面前,尼坲尔士兵们的血已经染红整个山洞了。
这就是战争吗?
泊瑞奥莉斯挥剑的速度越来越慢,开始有点后悔为什么不再多学点剑术,有点绝望有点恐惧,甚至想放弃,如果打不过的话,要不就逃跑吧!
就在泊瑞奥莉斯想转身拉住林奈逃跑的瞬间,那黑色士兵竟然一把拽住了她因为奔跑而飘扬在身后的金色长发,迫使她不得不向后倒去。她仰视着,绿色而充满天真的瞳孔里倒映着黑色士兵冷酷而苍白的脸,只见那黑色士兵的铁剑已经就要顺势割向她的脖子。
一直躲在她身后的林奈突然闪出,握剑的手在一瞬间斩断了泊瑞奥莉斯被握住的头发,另一只手将泊瑞奥莉斯扯离到了黑色士兵的攻击范围之外。伊俄王后让她蓄了多年的金色的头发齐刷刷地落下,变成了清爽利落的齐肩短发。
“ 只有嫁不出去,不得不在战场上厮杀的女人才会将头发剪短啊。”那一瞬间不知为何她想起了母亲讲的话。
待泊瑞奥莉斯回过神来,黑色士兵手起剑落再次划向了只身挡在前面的林奈。
泊瑞奥莉斯死里逃生,赶紧爬了起来,然后就看见林奈已经坐在了地上,一手捂着眼睛,红色的血液从她的指缝间流出,然而她却没有因此而痛呼出声,只是用另一只完好的眼睛看着那黑色士兵扑空后再次向她挥剑砍来,眼睛里是面对死亡时的镇定与决绝。
有人已经成熟了,而她还没有。
泊瑞奥莉斯一个箭步冲上去,利落的短发在空中飞舞,在暗淡的火光之下熠熠生辉。她试图挡住那一剑,但是她的身后又出现了另外一个黑色的士兵正向她砍来。泊瑞奥莉斯听到了身后黑色士兵拔剑的声音但还是选择了继续向前,并且已经作出了被杀死的决心。
“保护弱小,待人友善,在关键时刻不畏生死。这才是尼坲尔的公主。”她心中时刻铭记着奥德斯教父教给她的这句话。
她挡开了林奈面前黑色士兵的剑,等待着身后的那个黑色傀儡给她个痛快。但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她渐渐转身就看见那黑色士兵已经被砍了脑袋倒了下去,渐渐露出了他身后的奥德斯。泊瑞奥莉斯连笑容都没来得及给他,就看见了奥德斯胸膛前的剑尖,上面已经被他的血染红了。奥德斯嘴里涌出一股鲜血也倒了下去。
“奥德斯教父!!!”泊瑞奥莉斯向前扑去,但是被脚下的尸体绊倒在地。
那黑色士兵听见有人在用撕心裂肺的声音再次呼唤着他熟悉的名字,白色的眼珠开始渐渐地转变回湖泊一样的绿色。
“ 爸爸!!!”那黑色士兵突然喊了出来,紧忙弯膝跪下去接住倒下的奥德斯。
“看来,只有他一个人清醒了。”林奈回过头去看着他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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